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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跟着足球去旅行
每隔4年,都有那么一个月,整个地球的24个时区会统一进入“世界杯时间”。世界上再没有哪项赛事,能在国与国之间发起这样一场和平年代的“战争”——就连奥运会也很难吸引如此热烈的关注。2022年11月21日,卡塔尔世界杯拉开序幕。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32支球队将为了足坛最高荣誉展开激烈角逐。时隔20年,作为世界杯重回亚洲的赛事举办地,卡塔尔也同时创下了诸多史上首次的纪录。每逢这样的盛事,我们都有机会探寻有着深厚足球底蕴的国度,体验当地的人文风情,更能通过前来观战的全球球迷了解各国的足球传统:足球把我们的世界连接在了一起。南 非呜呜祖啦声响彻之地2022年世界杯的举办时间在冬季,已经有不知多少人和我调侃这件事:“你听说哪届世界杯年底举行的?”这倒让我想起12年前首次在非洲举办的南非世界杯。虽然举办时间是按惯例在年中,可场边的主帅起码穿着毛衣,甚至有的还是棉服。而我的老前辈、前水木年华成员兼中国明星足球队主力门将缪杰,本以为一下飞机会是热浪和热情的非洲人民一同扑面而来,结果被冬雨催得喷嚏连连,赶快去买长外套:“难道我来了个假非洲?”-----------------------------------------------------------一个人,一座城我的寻迹世界杯之旅有个亮点——我去过目前世界上最南的世界杯主办场地。那还是整整十年前,2012年3月开辟了一条新的直航线路,我也得以前往距北京最远的直航目的地——南非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航程用时15小时,A340-600机型的大油箱里的油量完美地只剩下了安全冗余。-----------------------------------------------------------还记得那班SA289航班上,那位会讲普通话的黑皮肤空中乘务员开始殷勤地和乘客道早安、送早餐,推开遮光板,机翼下隐隐约约连成片的,就是非洲最大的城市群——从南非的经济中心约翰内斯堡到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而三座承办了世界杯的足球场,就如同桃园结义的刘关张那样,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在地面上格外显眼。“真的,好玩的都在城外,和当地人一起踢足球也算。”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空中乘务员如是说。虽然这里有着非洲难得的繁华夜生活,但看着它在世界城市犯罪率榜上名列前茅的位置,和街头早早打烊的店铺,不妨还是相信当地华人的谆谆劝告“晚上别出门”。事实证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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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问茶更作茶瓯清绝梦
江南是曹雪芹笔下“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也是马可·波罗眼中的“天堂”。水榭深巷、吴侬软语、橹声欸乃编织出了一幅曼妙的江南风情画卷。人们总说江南是水做的。若要将这“水”字具象化,一是细润的雨水,朦胧的烟雨变幻为笔墨,渲染出一座座城镇的轮廓。二是文人的墨水,他们笔下的诗文冲淡而意远,婉约而不失风骨。三是清香的茶水,西湖畔的龙井茶山、无锡的惠山第二泉,皆是茶圣陆羽笔下的茶意江南。在遥远的年代,先人走在钟灵毓秀的山水中,从绿意盎然的茶树上采摘下了几片嫩叶。它的本味是缥缈的微香,涩涩的清苦。不料这蕴含着大地芬芳的树叶得到了中国人的喜爱,它飘进千家万户,化成一瓯清茗,散出茶中的尘世欢,更成了传统文人闲情逸趣的精神底色。江南问茶,单是这个想法便充满了浪漫与吸引力。它从萦绕在我心头的执念变成步履,指引着我走进江南与茶相关的山水、城镇,由舌尖与心灵细细品茶。好山好水孕好茶江南肥沃的土壤与澄净的泉水滋养了一瓯绝佳的清茗。在杭州龙井村,你能找到乾隆南巡时采摘的御茶;在无锡惠山,潺潺流淌的“天下第二泉”带茶客梦归文徵明《惠山茶会图》中的缥缈茶香。隐于杭州,西湖畔的古茶村寻茶的第一站,我来到杭州。西湖烟波缥缈,群山峰峦叠翠。龙井茶树被雾气与朝露滋养着,蓄出了风姿卓然的灵动。它隐于西湖旁的群山之中,想要看到成气候的、充满乡野之美的茶园,可去琅珰岭、梅家坞、云栖、翁家山、灵隐等地。我坐着公交车,笃悠悠地穿过遮阴蔽日的樟树隧道,越往龙井村走,安静清幽的气息越发浓厚。下车步行不久,路两旁阶梯般分布着的茶田窜进了眼帘。一垄垄治愈的绿带着蓬勃的朝气,从山脚攀到了山腰。村里人为自幼生活在这片得天独厚的茶山而自豪,家家户户都以务茶为生。我抬头仰望村口“十里琅珰”的牌坊,向一位闲坐的老人请教,龙井问茶作为新西湖十景为何闻名遐迩。老人娓娓而谈:“这村里有十八棵古茶树,乾隆皇帝下江南游龙井时亲手采摘过。从此十八棵御茶美名远播,大家都来买茶喝。乾隆皇帝六下江南,四次来到西湖龙井茶区观看茶叶采制并品茶赋诗。有次他在仔细观看了龙井茶的炒制后感受颇深,写下了《观采茶作歌》。诗里说:‘火前嫩,火后老,惟有骑火品最好。西湖龙井旧擅名,适来试一观其道。村男接踵下层椒,倾筐雀舌还鹰爪。地炉文火徐徐添,乾釜柔风旋旋炒。慢炒细焙有次第,辛苦工夫殊不少……’茶农加工茶叶的辛苦过程全在这诗里了。”村里另有一处古寺“寿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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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云南吃野生菌
中国最好的野生菌在云南,那云南最好的野生菌又在哪里?从我2018年夏天第一次去云南吃菌至今的4年来,每年我都会花掉半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去云南寻找美味的菌菇。如今,我已品尝过的野生菌总计有5个大类,39个小类,而这些让我久久难忘的顶级美味也只不过是云南野生菌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当鲜美与剧毒共存从生物学上来讲,不从事光合作用的真菌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但擅长化整为零的特性,又使它归到食物链的最底端。《庄子》云:『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这既是中国人对时间流逝的思考,也归纳了蘑菇中所包含的『物极必反、九九归一』的中国哲学。对我这个长三角长大的孩子而言,蘑菇一直以来都是“白蘑菇”(即双孢菇)的代名词。其他真菌,都是在“菇”前面加个前缀,比如香(蘑)菇、金针(蘑)菇、平(蘑)菇、草(蘑)菇、猴头(蘑)菇。后来到了北方,才猛然发现了一个习惯差异:在内蒙古、在东北,人们似乎更喜欢以“蘑”来作为食用真菌的结尾,而非“菇”,比如口蘑、榛蘑、云芝蘑、毛尖蘑等。看来“蘑菇”二字,并没那么简单。再后来,我慕名去云南尝试人人谈之色变的、鲜美与剧毒共存的野生菌。与云南朋友提到“蘑菇”这个词的时候,朋友一脸不屑地对我说:“我们这里只有人工培植的才叫蘑菇,最好吃的,野生的那些,都叫‘菌子’。”是的,无论是蘑,还是菇,都比不上云南的野生菌。云南是中国食用真菌品种最多的地方,也是质量最好的地方。 浪漫的顶级食材虽然中国有漫长的食用真菌历史,但由于对微生物认识的缺位,中国人一直没有搞清楚真菌的繁殖生长机理。它不像瓜果粮食,依靠种子繁衍;也不像蔬菜草木,依靠阳光生长。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人们没办法种植真菌,只有野外采集时,才能偶尔享受到它饱含氨基酸的鲜美。 浪漫的中国人认为真菌无根无蒂、无体无形,是采纳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而生,真菌也顺理成章地登上了中餐顶级食材的殿堂。《吕氏春秋》就把“越骆之菌”当成美味的代表。先秦时代,长江以南的百越之地农业开发程度很低,从那里获取的野生真菌被千里迢迢送往中原诸侯的餐桌上,可见中国人对真菌的珍视。有关人工培植真菌的最早记载见于隋代的《山蔬谱》:“永嘉人以霉月断树,置深林中,密斫之,蒸成菌。”而南宋时期浙江丽水庆元县的农民吴煜根据前朝砍树出菇的经验,总结了原木砍花法——以刀痕深浅、大小、位置、方向的不同,控制真菌生长的密度数量,辅以合乎科学的人工管理和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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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饶之海
当日历翻篇进入下半年,大海总会成为北半球人民集体争先恐后奔赴的目的地。比起低纬度地区那些主要负责让人像个孩子那样尽情沐浴阳光海浪、外加放空卖呆的热带海滩海岛,中高纬度的温带海滨,跨越国境和民族的藩篱,不约而同地给你一种“如父如兄”的爱——深沉和蔼、实实在在。 宜居的气候、便利的交通,让这些地方充满历史底蕴,供来者探寻;至于一定要赶在下半年涉足这里的最重要理由,就是此时的季风和洋流,让大自然对人类的眼球和舌尖,一齐集中酬宾馈赠。物质和精神双向奔赴的极大满足,令人不由想到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系列小说的标题——“丰饶之海”。 大连N39°我的大海我来“歹”N 39°,这个纬度似乎与大海有着莫名的缘分。希腊雅典、意大利罗马、葡萄牙里斯本、西班牙马德里、美国纽约……几座伟大的城市都在这个纬度±1°的区间,它们分别引领了海洋文明跨越几个千百年波澜壮阔的大国崛起。这个纬度上还有一座城,虽有“大”名,却因三面环海偏安一隅,建城已有120多年的历史,在浩浩大中华只能算年轻的“小家碧玉”。但就像这座城市为中国在“更快更高更强更团结”的竞技场上贡献了无数金牌那样,它在“舌尖上的中国”的美食榜上也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大连鲍鱼、大连海参、大连海胆、大连海螺、大连海蟹、大连河豚、大连梭鱼,甚至大连海带,都是遐迩闻名的美味。我不敢代表全体国人,不过我来自全国各个省份的朋友几乎都对大连情有独钟,不辞常访。对内陆地区的人而言,那里有着梦寐以求的大海、洋气的建筑、好吃的海鲜;即便是同样沿海且经济更为发达地区的东南同胞,也必须承认自己的海边小半年是暴晒闷热的,大连却总体上凉爽宜人,就连同样盛产的海鲜,大连的个头也要比南方的大上几号。在那遥远的地方,都是历史的尘埃很多人都选在盛夏造访大连,意在让渤海和黄海两线夹击的海风好好给自己清凉一番。但当地朋友告诉我,如果时间允许,最好在夏天的尾巴、秋天的“鼻子尖”上来。此时是大连性价比最高的时候:全国的游客基本走光了,你甚至还能下一会儿海;更重要的是,与此同时,全国最肥美的海鲜却悄悄上岸了。我暗暗搓了下小手,满怀期待地步出了大连站,却发现一块树立不久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标牌。因为地面层行人出入、车上桥直接到二层的超前设计,大连站一直都被不少人视为改革开放时期的建筑。其实,它也是位九旬“老人”了。19世纪末,大连湾和旅顺口成为沙俄殖民者的租借地,它们在这里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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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大自然的秘密花园
博物旅行是一种既古老又新潮的旅行方式。说它古老,是因为古时的许多学者都曾以探索“自然的历史”为目的走上旅途,这些杰出旅行者做出的诸多发现,形成了今天我们认识世界的理论基础。说它新潮,则是因为在当代,也有不少博物旅行的实践者,他们未必都把“成为博物学家”当作志向,但其探索自然、认识世界的热忱却一点儿不亚于古人。相比当下热门的昆虫、植物等博物类型来说,有一些探索者的关注点更小众、新颖、有趣。他们在朽木腐叶上发现五光十色的黏菌精灵,在沙滩贝壳中探索种群的秘密,甚至专门观察海洋里的浮游生物,试图解读其强悍的生存方式。凭借这些博物旅行者的探索和发掘,大自然的秘密花园向人们呈现出它迷人的宝藏。 黏菌宇宙● 采访整理 水水 ● 图片 曳尾菌 我喜欢在雨后潮湿的夜晚,打着手电,游走在各种角落里,寻找朽木腐叶、树皮石堆甚至动物粪便,大家眼中避而不及之处,反而是我的藏宝之所。我找寻那些生命短暂却一点也不平凡的微小菌物,并用相机镜头将它们记录下来。近十年来,我几乎爬遍上海、浙江、安徽的山,在云南、广东等地也留下了寻找菌物的足迹。你看我拍的那些小生命,有的形似花朵,有的如同气球,仿佛一群五光十色的小精灵一般,在它们的世界里快乐地舞蹈。雨后山林,空气中充满湿润的味道,周边是高耸入云的巨大树木,而我却无心观赏——我正忙着埋头寻觅,翻找枯木与腐叶。在铺满松针的地面,我终于惊喜地发现了许多鸟巢菌——它生长在掉落于地面的枝条上,仿佛一个个小杯子,杯子里还有小孢子,就好像鸟巢里放着几颗鸟蛋。它们只有拇指盖大小,灰白色,不细看很容易错过。但是我总感觉仿佛灵魂深处能听到它们的召唤:“我在这里,你看,我就在这里!”显微镜里的平行空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观察生物,喜欢大自然的气息。没事在野外闲逛的时候,我可以盯着一丛草、一棵树、一只鸟观察很久。长大后,虽然没太多时间去亲近大自然,但我有时也会从河里舀出一点水,拿到显微镜下观看。显微镜里如同有另一个世界,水中的微生物是那个世界的成员,它们游走、跃动,度过它们的一生。而我就仿佛站在了上帝视角,以第三者的身份,观看它们生命的绽放。一次机缘巧合,我在朋友那里看到了一种新的奇妙生物——黏菌,它的一生从洁白到淡红、深红、黑色,最后又变得绚丽多彩,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震撼。那么渺小的生物,却拥有那么多变且奇幻的一生。经过了解,我发现黏菌、真菌这类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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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塞北到江南:寻访封存在古村落里的世界
当代社会的城市生活可谓日新月异。而很少有人想到,就在这同一个世界上,还留存着一些具有千百年历史的古村落,它们因地处偏僻而隔绝于都市喧嚣,其中还封存着未经侵扰的生态与人文环境,展现着往昔文明的璀璨智慧、文化根脉的薪火相传。从塞北到中原,再到江南,我有幸寻访过这样一些村落,见证过它们古朴风貌中蕴含的极致秀美与内在丰饶。 琼库什台:画境里的天堂村落 琼库什台是一个深藏于天山西麓的村落。大自然恩赐的绝美风光、宁静祥和的氛围与罕见的永久性哈萨克族民宅在这里汇聚在一起,迎接着外界来客到访时惊诧、艳羡的目光。到访琼库什台是个偶然。2021年6月,正在新疆伊犁特克斯县游览的我,正在为接下来到底是去喀拉峻草原还是那拉提草原举棋不定,于是询问了数名当地人,他们竟不约而同地推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古村落——琼库什台。到底是怎样的美丽,让当地人竟也如此心动,又是怎样的低调,让它一直游离于大众视线之外。于是带着疑问和好奇,我决定驶向大山深处。行路难,是琼库什台鲜为人知、鲜有人至的主要原因。它位于西天山山脉的喀拉达拉乡,前往那里要经过弯曲、狭窄、险峻的山间道路,不乏惊险和刺激,而古村绝世的美便深藏于此。我到访的6月,是琼库什台最美的时节,油画般的场景,可以说是满足了旅人对新疆夏天草原的所有想象。海拔2800米的山地间,山峰披着纯净的白雪,山腰上森林碧绿,峡谷间流水淙淙,高山草原如毡毯一般起伏、铺展在眼前,草原上野花盛开,零星的或成群的牛羊马儿悠闲地吃草,像是繁星点缀在夏日的夜空,如果不是偶尔有牧民骑马飞奔而过,真会给人一种时光静止的错觉。当看到散落在草原上的木质结构房子,就是到了琼库什台村。琼库什台在哈萨克语中意为“大平台子”,其名不虚,这里的确是天山山脉纵横山峦间少有的平地。村子散落着300多户人家,都是哈萨克族牧民。不同于新疆闻名遐迩的禾木村、白瓦哈村,琼库什台村完全没有景区化的人工雕琢,也没有熙熙攘攘的游人,只有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原始质朴,少数不畏路途艰险的猎奇者,千辛万苦到此追寻奇特的人文景观和叹为观止的自然风景,便心满意足。古时,琼库什台曾是乌孙古道的北入口。汉武帝为了对抗匈奴与乌孙结盟、唐军西征突厥并与突骑施部落交好等意义深远的历史事件,都是通过乌孙古道实现的。一直以来,这里也是牧民冬、夏牧场转移的重要驿站。100多年前,一群哈萨克族牧民转场到此,被这片上天眷顾的美丽土地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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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时光中的无尽藏
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深入挖掘传统文化里的宝藏,以不一样的切入点行走在华夏大地上:有的遍寻传世文物,尝试复原中国古代服饰;有的探访中国不同地区的窑口,并坚持不懈地尝试复原早已失传的古代国宝色彩;有的旅居多地,最终落脚在杭州复刻了近百道宋代美食。他们每个人在旅程中所观赏到的风景虽完全不同,但似乎都在表达着同一个声音—中国传统文化是无尽的宝藏,也是中国走向世界的钥匙。 霓裳何飘飖● 撰文 /图片 胡晓 中国历代传统服饰种类繁多,形成了灿烂的服饰历史文化,这些传统服饰不仅是祖先智慧的结晶,更承载着浓重的文化内涵和底蕴。然而,灿若云霞的华裳多随着岁月而去终难一见,十多年来,我和团队根据典籍、文物、书画,尝试着以一针一线,严谨、精细地复原出数百套中国古代服饰,描摹出历史纤毫毕现的华丽。跨越时空的追问者作为享誉世界的衣冠大国,中国的纺织文化和服饰文化发源极早。早在新石器时代时期,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就已经诞生了蚕桑纺织技术。浙江湖州钱山漾良渚遗址,出土了约公元前2750年的含有蚕丝的平纹绢织物;河南荥阳青台遗址和汪沟遗址则出土了5500年以前的丝织物残片。经过其后数千年的发展,中国装束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中都发展出千姿百态的样式与风格。人们将其生活习俗、审美情趣、色彩爱好,及种种文化、宗教观念,都编织进服饰之中,构筑成了服饰文化精神文明内涵,为后世的我们沉淀下来一整个绚丽多彩的艺术宝库。在开始参与复原中国历代装束的工作时,我还是个学生。因为所学专业是国画人物画创作与研究,所以复原古代装束对我来说特别有吸引力——它将停留在纸面上的画,转换成了真实的服饰,再穿到人身上,让我那些关于中国古代的想象鲜活了起来,变得富有生命力。为了更多地了解古人的衣饰,我要研究和整理当时的社会背景、文艺思潮。看着那么多资料和即将完成的作品,我往往有一种与古人隔空对话的感觉:我仿佛是一个提问者,而他们通过一些文物、文献的线索来提示我、指引我揭开问题的答案。比如,在复原中唐装束的时候,我是以白居易的诗《时世妆》作为起点的。“乌膏注唇唇似泥,双眉画作八字低”——读到这里,我不由在心里发问:何为“八字啼眉”?何为“乌膏注唇”?这似乎与我们印象中的唐代时尚差距甚远,那么中唐“时世妆”的形象是什么样的呢?白居易身边的女性小蛮、樊素会是这样的装扮吗?他喜欢这样的装束吗? 诗人好像通过这首诗给了我一条唐代时尚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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汕头记
十几年前,南方文艺小城汕头就已存于我的旅行列表里。数次与它擦肩而过之后,我终于在2022年年初借访友之名来到汕头。比起岭南的浓墨重彩,汕头要显得清雅飘逸一些,城市的历史不长,文化积淀却相当深厚,潮剧、潮乐、潮菜荟萃,骑楼、旧址、故居林立,今年上映的两部电影《四海》和《暴风》都在这里取景,体现出这座城市可观的文化影响力。说起来,汕头与青岛堪称“夏日海滨旅行”的南北两极,二者都为较早开埠的口岸,有着厚重的历史与异国风情的建筑,并以丰富的美食与出众的海景为特色。但较之声名显赫的青岛,汕头作为旅游目的地似乎仍处在“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阶段。我也趁机提早前来,感受这里的古中原文化遗存与别具一格的精致饮馔。 汕头的日常 工夫茶、长春酒、牛肉丸,汕头风味在南海沿岸诸多小城中显得悠然自得。支一张小桌,与二三好友街边饮茶;吹着咸湿的海风,感受南澳岛的薄暮时分;听着潮汕姿娘的喃喃细语,穿过墙壁斑驳的骑楼;当然还少不了品味正宗的潮汕美食——这就是我领略的汕头生活日常了。汕头的早晨像极了越南首都河内,骑摩托车穿人行道的姿娘(潮州话称女人为“姿娘”)横冲直撞,不住地喊着“向、向、向”,若不慎被撞,隔壁凉茶铺(包治百病)和医药局都可治疗瘀伤,若再喝上一杯“祖传咖啡”,顿时又筋骨活络了。白昼和夜晚的街上一样热闹,被不同的人群交替使用着,都很有意义。道旁的桉树、糖胶树和咸湿乍暖的海风也让我联想到越南街头的风情。我不由思忖,自己应该买上一双拖鞋,再骑着脚踏车闲晃一天,这才算得上入乡随俗了。所到之处皆是茶,茶香可驱蚊,这些汕头人坐着喝茶能坐一天,且一直在聊天,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坐在百年骑楼的缝隙间饮茶,街道两侧的建筑都像是经历过战火的萨拉热窝一样古老而斑驳,茶水的味道似乎也因此更为醇酽。咖啡馆没几个,发廊倒是很多,开发廊的皆客家人。街上的招牌都是繁体字,小卖部的招牌上写着店主的名字吴建民,车行的老板叫作阿牛,茶楼叫作回头客,“富顺美发室”少了“富美”,则只剩下了“顺”。汕头多台风。朋友说,每当台风来袭,新闻报道中就会出现“铁皮屋在空中平移”“动物园的河马顺着水流越狱”“大如桨把的鱼鳍凸竖水面”之类的奇闻逸事。东南沿海一带都有不少自搭的铁皮屋,汕头与台湾隔海相望,两地铁皮屋的样式在我看来也颇多类似。南方人生猛,公交车的开法就更特别。有一回,我遇到一辆开往南澳岛的公交车,司机是位留着中短发背头、穿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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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季翘尾的北疆春天
有人说,2022年是“滑雪热初年”。早春三月,依然银装素裹的北疆大地涌入了大批滑雪爱好者。他们曾经的去处河北崇礼因承办冬残奥会而完全封闭,吉林的不少雪场也因为新一轮疫情早早关停,于是降雪量巨大的北疆,尤其是阿勒泰地区的可可托海成了雪友们的“最后庇护所”。中国年轻人把对冰雪的热爱淋漓尽致地抛洒在这里,作为他们中的一员,我一边参与、一边记录着这奇特的运动景观:在雪季“翘尾”的盛况背后,我见证的或许更是冰雪旅游业态的一个新起点。乌鲁木齐丝绸之路天山脚下雪原辽阔3月中,因为在接待能力极其有限的可可托海镇订不到房,很多持“2022全国七山通滑卡”的雪友回到了丝绸之路雪场,欣喜地发现乌鲁木齐又下大雪了。“这可又给丝绸之路‘续命’了!”新手王思祺也赞美道。他生活和工作在兵团城市石河子,期待着尽快再到不远处的自治区首府出差培训,顺便抓住雪季漫长的尾巴。又一次,我在艾文大道达成了“全身滑雪”的尴尬成就。在这条传说中“全国难度最高”的雪道上,我从最陡部分开始的坡腰处摔倒,根本停不下来地滑溜到最底部——去年我就出过一回这种事,当时是被雪道上方一颗年轻的“鱼雷”送下了山。而这次,四面八方毫无人影,也就再找不到技术之外的其他借口。不能说没有一点紧张,但既然是躺平下溜,倒也不太担心出现伤残:至少这一趟,雪道的尽头还不是骨科。艾文大道是乌鲁木齐南郊丝绸之路国际滑雪场最为著名的雪道。它立于雪场大厅跟前,让新手胆寒,却让老炮儿们向往。“艾文大道最陡的地方不止36°,肯定全国第一,只是怕吓到人,我们没那么标”,雪场的翟经理这么告诉我,而当时我们已经来到了装扮成西域小镇的丝路美食街,正忙着用抓饭和烤串恢复体力。其实,半山腰挨着艾文大道的“非常道”,山顶阴坡面没被机器压过留着厚实深雪的“玄奘大道”,难度都不亚于,甚至高于艾文大道。那么像我这样偶尔翻船的老手,为什么感觉不到特别的恐惧?翟经理认为,这得益于软硬件的双保险:“硬件方面,雪道两侧的安全网从意大利进口,能够承重两吨,日夜造雪和无死角的压雪,保证道上有足够的雪和平整度。软件方面,每条索道都安排有两个救护员,轮班盯着,每隔5到10分钟下滑一次,查看情况。在丝绸之路雪场,95%的事故反而发生在初中级雪道,很多人没基础知识也不请教练,滑了一两次感觉良好了,就试着去突破,倒地时第一反应就是拿手掌触地,经常扭伤甚至骨折。为避免这种情况,我们在初中级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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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有福之州
从唐末至今,福州不仅是区域中心城市,更是国际化的港口城市,这样的地位一千多年未曾改变。盎然古风之下的底蕴既沦肌浃髓、又肉眼可见,至于南北兼容、中西合璧的安逸精细,更是有滋有味、冷暖自知。比起其他领一时风骚的名城,福州还有一个非常幸运之处:它尽管历经岁月变迁,却几乎始终未遭战火劫难。如果我们评选中国最名副其实的地名,“有福之州”当属其列。穿出闽道更比蜀道难的崇山峻岭,闽江在今天的福州地域多次分道扬镳、恨不得变作纵横阡陌,最终孕育了福州这座城,却又在即将告别这里之际重新汇合,以雄壮之姿襟山带海不复回。这条母亲河,仿佛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喻——他强任他强,我自过大江。而州不在大,有福则成。好口福——味淡而铭心的红白入口都是喜“知道你喜欢住老房子,给你订在三坊七巷。”到了福州当地朋友帮我订的酒店,一看招牌“聚春园”,我还纳闷:这不是饭馆么?国家级非物质遗产中,就有一项“聚春园佛跳墙(福寿全)制作技艺”。顺手一查,这家闽菜的舵主,如今也是本土酒店业的巨头,从三坊七巷的聚春园驿馆到闽江旁无敌江景的聚春园大酒店,再到聚春园会展中心酒店等多家分号,可谓从舌尖到视野,全面占据了福州的核心位置。清同治四年(1865年),闽菜名厨郑春发在福州创立了聚春园,靠的就是他的绝活——佛跳墙。佛跳墙到底有多绝?记得小时候曾看过一部名为《佛跳墙》的电视剧,夏雨饰演的主人公郑宝厨即是以郑春发为原型,他带着一坛佛跳墙参加厨艺大赛,总评委老佛爷金口一尝:别的菜都不用试了,我宣布,第一名诞生了。当然,这多少有戏说的意味,但真实的历史中,佛跳墙不仅征服了老佛爷,贵为清末版本的满汉全席中的“状元菜”,也是几乎每一个到访中国的大人物必须体验的一课,从伊丽莎白女王到尼克松总统都吃过这道美味,以至于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西哈努克亲王留下一句:没吃过佛跳墙,就等于没来过中国。但看着酒店中那一坛坛便携版的佛跳墙的售价,再看看正宗的配料表,亲王的那句话实在不敢苟同——鲍鱼必须选九头的,海参得是六排刺两头翘尖的、花胶得是排卵期的母鳐鱼……“贫穷限制想象力界”,这道菜完全可以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然而,在社会学泰斗费孝通的记述里,起初这“状元菜”也是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般的乞丐一罐烩;后来同样的思路,被“懒媳妇也得见公婆”的白富美采纳,拿家里所有的山珍海味煨进上好的绍兴老酒坛,结果成就了一个“孝子不娶省城女”的败家佐证。而更悬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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